It’s just a burning memory.

【方远x赵启平】当我坠落(13)

方远挤在地铁里,摇摇晃晃地去上班,他个子高,拽住扶手环的时候,堪堪地擦过脸边,还要曲着胳膊。他的心情快乐而恍惚,一桩不一样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一路上一直想着赵启平,那双望向自己的圆润而多情的眼睛,皮肤是滚烫的,而他已经多年不曾感受过这种滚烫,被烧着了,那火光很烈。

去了单位以后,开始努力集中精神工作,望着办公室墙壁上四个大字“天道酬勤”,心突突直跳。他又低下头,扶了扶眼镜,把那天他在这里吻他的一幕从眼前抹去。有人敲了敲门,他被吓了一跳,进而千恩万谢——总算来了个活人,能分散一点他的注意力。

周亦安,两手背在身后,满脸笑容地走进门来,“师父,您来得真早!正忙呐?吃早饭了没?”

“什么事?”

“叶芯跟我说了辛承轩的那案子,我想,我这边有个当事人,正好可以帮忙。”周亦安举起两只手,变戏法似的把一杯咖啡搁在方远的书桌上,“钟媛媛的前男友,盛方明,他是开琴行的,专业人士,辛承轩的演奏视频交给他们来看,肯定会有新的收获。”

“很好,你帮忙联系一下,安排一次会面。最好除了他以外,让琴行的老师都参与进来,听听大家的意见。”方远举起咖啡,睨了周亦安一眼,“叶芯?最近你们俩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我正想说呢,最近大家都在忙,好久不运动了,师父要不要晚上一起打羽毛球?男女混双,再叫上羽霏姐。”

“行,我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想让我给你制造机会。”方远了然地笑道,“不过要尽量早点,我今晚得回家吃晚饭。”

“莉莉最近放假,师父可以把她带来一起玩嘛,打完球,我们几个去吃饭。”

“下次吧,把她接来法院,我又得跑家一趟,还得照顾她。”方远惦记着晚上请赵启平到家里的事,随口把周亦安的提议应付过去了,摆摆手,“行了行了,回去工作!”

不想周亦安站着没走,两手抄着口袋,满脸愁容,沉沉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方远吸着咖啡,等他说话呢。

“唉,叶芯啊,”周亦安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一口气吐出了那个烫嘴的名字,“她好像对赵医生很感兴趣!”

咖啡被重新磕在桌面上。“赵医生!”方远笑着喊。

“对,就是师父您的救命恩人,赵医生。”周亦安又凑近了些,愤愤不平道:“那天调解会,赵医生也参加了,叶芯说她眼睁睁看着赵医生上去拉架,结果不小心被毕医生给打了。她还说,赵医生,怎么那么能说会道,那么有正义感呢?他敢直接质问辛承轩的律师!”

“赵医生,人是不错,长得一表人才,小叶注意到他,也很正常。”方远宽慰地拍拍周亦安的肩,“不过,亦安你可以放心,据我所知,赵医生已不是单身了。”

“不是单身?真的假的?”周亦安顿时重新燃起希望。

“所以小叶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不会发生什么的。而且我看得出,小叶对你也有意思,她和你说起赵医生未必是你想的那样,”方远笑道,“至于究竟因为什么,你自己慢慢摸索吧。”

周亦安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顿悟了,脸上的笑容更加亲热,“师父,我懂了,你说得对,一定是那样!哈哈!赵医生他有什么好?就算他千好万好,他也名草有主了。”

“赵医生,他还是很好滴,既然小叶欣赏他,那你也应该多向赵医生学习学习嘛。”方远说。

“我向他学习做什么?我应该向师父学习才对。”周亦安说着一步上前,张开双臂就要搂住方远。

“嗳你干嘛?”方远急忙向后躲闪,伸手隔开了自己和周亦安。发生了昨晚的事后,他对于和男性的肢体接触就很敏感。

“向师父表示感谢呀!谢您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别谢我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回去,专心工作。”方远皱着眉指指表盘,“不知道的还以为民庭每天都很闲呢。”

晚上赵启平准时来到,方可莉给开了门,除了很久不见的小赵哥哥以外,她还得到了一只企鹅毛绒玩具,一盒点心。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被收买,抱着满手的东西风一样回自己屋里去了,赵启平自顾自晃荡着去了厨房。

“方法官,今天亲自下厨?”他靠在门边,笑着说。

方远系着围裙,把菜从蒸箱里端出来,“哪里话,都是保姆阿姨做好了的,我只负责加热一下。”

然后就被赵启平从身后抱住,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又直接伸长了手臂,端起搁在岸上的清炒莴笋,若无其事道:“闻着很香。每天要么食堂要么外卖,好久不吃家常菜了。”

“注意影响!”方远压低了嗓子,警告道:“家里可不止咱们俩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想一亲'方'泽。”赵启平轻笑道,端着盘子出去了。

饭后赵启平帮方可莉辅导数学作业,虽然已很多年不接触数学,但他从小就学奥数,还拿过几次竞赛奖,作为上大学的跳板,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不过底子还在。趁着方可莉写题的时候,赵启平闲着没事儿站起来,去瞅了瞅方可莉的书架。能看得出方远很疼孩子,除了一些所谓“小学生必读名著”以外,还有相当多的儿童绘本和漫画。他小时候看漫画从来不敢光明正大,那感觉就像做贼。书店是他放学后最爱去的地方,抱着虚度年华的罪恶感,一直待到天黑前才回去。他曾经想过要是完全按照自己的个性和爱好来,大概也不会学了医,现如今倒也释怀了,职业之路常常伴随着自我催眠和教育,相比起抱怨无法改变也没勇气的现状,接受反而来得更容易些。

赵启平颇有感慨,又回到书桌前,对方可莉道:“你爸对你真好。”

“咦?小赵哥哥是怎么发现的?”

“给你买漫画啊,小时候我妈都不准我看的。”

“至少你有妈妈。”

“我爸其实很少在家,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他在地质队工作。”

“地质学家!”方可莉惊叹道,“那他考古吗?比如挖出古墓之类的?”

“和考古还是不一样。”赵启平笑笑,接着骤然压低了嗓子,唯恐被人听见似的,“但有一次真的给勘测到古墓了。”

外边下雨了,雨点滴落在窗户上,迤逦着像是古人的眼泪。方可莉一阵心惊,缩紧了身体,朝赵启平那侧又靠了靠,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那,里面有尸骨咯?”

“打开墓板的一瞬间,他们看见了一对穿金戴银的贵族夫妻,躺在丝床上,几秒钟之后……”赵启平顿了顿。

方可莉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们活了?”

“他们化成了白骨。”赵启平说,“像粉尘一样,那些宝石和饰品就落在那些东西里,后来他们小刷子扫去宝石上的骨灰。”

“真好玩儿,我觉得,当个考古学家也不错。”

“任何事情都有它有趣和枯燥的一面,做作业也是这个道理。就拿考古来说吧,可能激动的时候也就刚打开棺木的那几秒,为了这一瞬间的激动,就值得去做其他复杂的工作。”赵启平说,“我小时候也讨厌学习,但没办法,我父母对我都很严厉,考不好是要挨罚的。你爸爸有时候舍不得说你,可你自己得清楚学习的意义,要认真,不能偷懒。”

“这么一看还是我爸爸好。”

“你爸爸当然好,你也得对他好点,是不是?”

方可莉,似懂非懂,用力点点头。

“做作业吧,做完这三道题就能去看电视了。”

终于辅导完了,赵启平筋疲力竭,进了主卧往床上一扑,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说了一箩筐话,多谢方法官留宿,我真没力气坐车回家了。”

“现在知道带小孩有多难了吧。”方远笑着把一杯热水放床头,“你认真教她,她学不会,还要一直反问你,简直没完没了。”

“你女儿嘴皮子不错,像你,以后也当个法官吧。”

“她做事没个定性,一天一个变,你啊,还是先去洗澡吧。”方远抬手指指浴室,“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睡衣穿我的,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就想洗个热水澡。”赵启平打着哈欠进去了。

这期间方远到阳台的写字台上看书,往常一天到头,也就这会儿有点清闲的个人时间,但在今天,听着外边的雨和从卧室方向隐隐传来的水声,一分一秒都很难熬,“万古如长夜”。他起身去把窗户关了,远处有雷电,在稠浓的黑夜里隐隐乍亮。

他又回到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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