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just a burning memory.

[楼诚衍生|谭陈] 背靠大树好乘凉(29)

磨难九重山,谭陈追爱之路不容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经此一役,毫无疑问会变得情比金坚,两人都需要一个稳妥的证明。继续完结倒计时。

为联文添砖加瓦,那么就 @mimi剑雨秋霜 


29.千里江陵


陈亦度一觉醒来,轻启眉目,晨光笼罩着他的周身,室内一片清亮、温和,隔着窗子能听到楼下庭院的收音机播放出一首非常古老的流行歌曲,嗡嗡作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和放松。今天是他和谭宗明探亲之旅结束,回到上海的日子,他看一看表,正是早上七点整。


他的床铺头朝窗户,下面的动静可以听个大概,家里人都已经起床了,从院子里移动着一团声音进了屋里。陈亦度穿好衣服,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客厅里,谭宗明正和他爸妈相向而坐,神情严肃。所有人都穿戴整齐,似乎已经起床很久,正为了一件不同寻常的大事而进行一场深入的谈话。


陈亦度头脑有些发懵,他走过去坐在谭宗明旁边,闻着他因为刚洗漱过而传来的清凉薄荷味儿和清早的水汽儿,问:“出什么事了吗?”


两位老人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最后还是老爷子开了口:“亦度,你有没有见过你姑姑?”


这问题一出,陈亦度当即就呆掉,回忆就像隔了一层窗户纸,一被人撕开,房屋内的光亮瞬间就迸发出来。他似乎、依稀、仿佛、大概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他不置可否:“您有话就直说吧,时间过去太久,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了。”


“亦度当然不记得,也不可能记得。”谭宗明有些烦躁地发了言,“她八十年代末就去了美国,再也没回来过,大陈和宝娣怎么会和他讲这个?”


“今天早上她打来一个电话,”老太太说,“她现在生活在加州,听说了你之前到纽约去的事儿,很想见见你。”


“唔,现在我知道她是真实存在的了。”陈亦度笑,“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大概三四岁的时候,我好像在我们家发现过一些旧相册,那相片里就有这么个人。不过这些记忆太久远了,我不确定……”


“你们家的旧相册就在佘山房子里堆着,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去找一找。”谭宗明说这就拿起电话到餐厅去了。


谭宗明刚出去,老太太朝外头看了看,压低嗓子按住陈亦度的手:“回去以后,你们俩要多沟通,这事儿让他心神不宁的。”


老头儿什么都没说,他叹了口气,沉默着看着陈亦度点一点头,陈亦度立刻会意。餐桌上还有些刚摆上的早餐等着他,他悄无声息地缓步进入餐厅在桌前坐下,掂起一片面包片放进嘴里叼着,谭宗明正面着窗子背对着他打电话,语气焦躁,没发现他进来。


十一点钟,他们踏上回家的高铁。谭宗明调整好位置,把眼罩一戴准备先睡一觉,陈亦度瞧瞧四周,凑过身去:“我知道,这事关我的监护权,对不对?”


谭宗明摘掉眼罩:“亦度,我把话先说清楚,选择权在于你自己,而不是我。”


“你觉得我会突然认了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姑姑为监护人,而抛弃掉你?”陈亦度有点不悦,低声说,“你怎么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啊?”


谭宗明一声不响,以一种少见的空洞而茫然的眼神望着窗外飞逝的群山,转过头来说:“我只是认为在这种事情上,你有全盘的知情权和选择权,尤其是现在你已经二十多岁了,更要学会自己做出抉择。第一,你姑姑是你现在这世上仅有的唯一三代以内血亲;第二,我在你十五岁那年就知道了你姑姑的存在,但我当时选择了沉默和隐瞒,因为那时我对自己没有充分的把握。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我只有疑惑,我问你,谭宗明,当时你为什么选择隐瞒?”


“这点你很清楚。”谭宗明欲言又止。


“你怕失去对我的监护权?”


“是。”


陈亦度疲倦地往座椅里一靠,又想了想:“出于什么?当时你对我……”


“我不知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也许二者兼有。我只知道的是我的做法很自私、很无耻、很下流,但你需要的不应该是粉饰太平,你需要的是你应有的权利和人格,而我彻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隐瞒真实意图就是欺骗。”陈亦度仰着脸笑,“你现在很确定我已经舍不得离开你,放弃你,所以你敢对我说出我姑姑的事情,不,准确地说,也瞒不住了;当时呢?我十五岁,谭宗明,实话告诉你,就算是那时的我,答案也会像此刻这么笃定,但你没有自信,所以你欺骗。”


“你这么想是对的,给你些时间,再考虑考虑自己的选择吧。”


“你明明可以把这件事情继续瞒下去的,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我?”


“如果有一天你自己发现了这一切,你的反应会比现在更温和吗?”谭宗明略带惊讶地看了陈亦度一眼,“你不会,你可能会更恨我。”


“谭宗明,我不会恨你。”陈亦度一咬牙,“我只是在气我自己,我气我自己自始至终都以一个大人自居,其实我在你眼里始终是个小孩儿……你还对我隐瞒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谭宗明不再说话,列车一路南下,天气逐渐由晴朗变得阴雨连绵,下雨了,丝线般的雨水在车窗上肆意瓢泼。


陈亦度没跟着谭宗明一起回佘山,他选择独自去了淮海路的那套老公寓里呆着,那里曾经是陈亦度小时候最愿意去的地方之一。或许是因为它的临街与热闹,鲜有佘山那边的冷清和荒无人迹,小孩子将安静等同于鬼怪蛇神,靠大街的房子让陈亦度足够安全。因为这房子不远处有一家妇女儿童用品商店,常年有大量小孩子光顾,快乐非常。最开始谭宗明偶尔住在这边是出于到公司更方便的考虑,顺便带陈亦度到对面的妇幼用品店逛逛,买些小车模送给他玩,陈亦度倒是记得他攒了特别多那种被被称为matchbox的小玩意儿。


谭宗明一个人回了家,室内还是那么地整洁、干净,好像没人住过似的。外面刚下过一场雨,弥漫着清新的青草泥土味儿,可一切都是阴天后那种黯然的颜色。谭宗明点了支烟,独自在庭院的沙发上坐下,茫然四顾着这空空的世界,草地上散落着好些被雨水打下来的枯枝败叶,给裹挟着潮气的凉风吹的飒飒作响。他不禁频频回看二楼的露台,陈亦度还小的时候,因为太怕一个人独处了,每次谭宗明要在这边接待些各色访客时,小孩儿就会跑到那个露台上探头探脑,好知道谭宗明还在这栋房子里,叫自己安心。谭宗明心里发酸发堵,一截长长的烟火落在刚修剪过的草坪上。




陈亦度跳下计程车,跟着好几团香粉扑鼻的青年男女踏进了造型夸张镶嵌着色彩怪异霓虹灯的大门。


大厅里的音乐鼓点震耳欲聋,烟波一般疏懒又拥挤的人群三五成群,散落在大厅里的皮沙发上等位。陈亦度穿过摆满了各色酒水的玻璃墙,白昼般刺眼的光芒从那后面闪耀出来,刺得他的眼发晕发胀。他一路经过很多名称各异的包厢,或动听或鬼哭狼嚎的歌声不绝于耳,吵得他刺眼咧嘴,他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活动了活动脸上的肌肉,推开一扇包厢门走了进去。


“surprise!亦度!欢迎回来!”他一进门,他的那群曾经的伙伴就望着他大声地笑。


几个男女正端着麦克风站在屏幕前高声演唱着一首流行歌曲的高音部分,翩翩起舞。他跟他们热情地招招手,走过去抱住了其中戴着高高蛋糕形状生日帽的那个男孩,递上了已经包好的生日礼物:“莫凡,生日快乐!祝你离三十又近一步!”


一伙儿小孩又大人似的熟极而流相互寒暄打趣,他们说陈亦度来晚了,该罚,一条雪白的不知是谁的胳膊刷地伸出来,递给陈亦度一小杯看不清颜色的液体。


陈亦度一样脖子喝下去了,酒味儿浓烈呛辣,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真够难喝的,他笑一笑亮亮杯底,放下杯子,和莫凡勾肩搭背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刚刚簇拥着他起哄的那伙人又迅速坐下,抄起了散在桌子上的扑克牌,另一拨人涌向点歌器,吵着要一对绯闻男女对唱一首情歌。


莫凡把一块切好的蛋糕递给陈亦度,笑着说:“蛋糕被互扔掉了一大半,能吃的不多了,这块是给你的。”


陈亦度点点头接过纸碟子,吃了一大口:“唔,你最近在申学校吧?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我最想去的梦校一直没回音,别的offer倒是有几个。”莫凡皱着眉摘掉了头上又重又傻的大帽子,“倒是你……等等,现在申请季就要过了,你是不是要等明年?”


“明年就明年,我正好gap一下,想想自己以后到底要干什么——有烟么?”


莫凡伸手从桌上摸过一包烟递给他,看着陈亦度非常熟练地点燃并吞云吐雾,有些诧异地乐:“你现在挺熟练哈?在纽约学的?”


陈亦度摇摇头:“说到纽约了,你就不想问问我跑过去干嘛了么?”那伙儿唱歌的人已经开始大声唱: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他顿时想起和谭宗明几天前相处时的亲密举动,他仰躺在床上看着他吸烟,想要和他借一个抽,他会把嘴里叼着的刚点着的那根递给他,笑着说这是他最后一次抽烟了,以后全方位地健康养生。


“我猜是和你爸闹矛盾了,不问了,今天高兴,这种事没多大意思。”莫凡喝的有些晕晕乎乎的,陈亦度看着他,记起他是在跟着谭宗明到上海后才认识的莫凡,以至于他这位儿时的朋友已经完全将谭宗明等同于他的父亲了,这称呼真令陈亦度恍若隔世。party气氛挺热,可陈亦度提不起兴致,他以为这儿喧闹的音乐可以让他放松一下自我,他顿了顿,问莫凡:“等会儿要去哪儿?”


莫凡唔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表,转头大声跟其他人说:“等会儿记得到arcade去跳舞啊!谁也不许缺席!”话音落了,他对陈亦度笑笑:“跳舞有助于身体放松,哎,看你今夜分外沉默,哥们儿有什么八卦可以听么?”


陈亦度站起来,拉着莫凡一路推开包厢的门,靠在走廊冰凉的玻璃墙上:“我问你,你觉得人与人之间,坦诚的占比有多大?”


“要我说的话——坦诚是一段亲密关系的必备条件,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假如彻底坦诚了,这俩人就彻底没办法分开。你懂吗?类似于共享一个肮脏的秘密,你清楚我的秉性,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可在外人看来俩人都光鲜亮丽人品正直。这年头,肯为你放下虚伪的人还剩多少啊?”


陈亦度沉默不语了,谭宗明对他隐瞒,可他又情愿将他那份隐瞒对他和盘托出,即使这样的坦白或许显得没必要,甚至还会让他们之间走向终结,可他还是冒了那个险。他在想为什么。是不是因为谭宗明从始至终都抱有两人地位不对等的担忧看待他们的关系,以至于他必须做出点儿什么以示平衡?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跟陈亦度,他做了一切剖白。


“我明白了。”陈亦度严肃地拍拍莫凡的肩,俩人又溜回包厢里去。当晚,陈亦度在舞池里跳的很欢,在卡座里玩牌手气一般,但他很高兴,带着醉后的解脱和快意亲了两个女孩的脸颊。昏昏沉沉地不知道何时丢了手机,其实手机哪儿也没去,就被他在储物柜里锁着,谭宗明的未接来电有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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