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just a burning memory.

【楼诚衍生|奇辉】金风玉露

一发完,大概是留学时候的寂寞旧情,再次复燃的鸳鸯蝴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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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晚点了,宋运辉拎着箱子从火车上下来,月台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天际上星光黯淡,空气干燥,略有飘雪,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镜上。宋运辉这才真正感受到北方的冷,他箱子里东西不多,跟着人潮向出站口走的时候经过候车大厅旁侧,透过落地玻璃,车站大厅里睡满了等车的人,姿态各异,昏沉的氛围此起彼伏,有点像大地震过后的受灾群众集中地。

 

老火车站外面风雪交加,门前的广场上,车辆喧嚣,三轮车、摩的、出租车、长途大巴紊乱地四散停放,栏杆外面站满了来接站的陌生人,裹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张冻得红扑扑的脸,却瞧着很亲切,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在期盼着归来的人。宋运辉看看手表,已经将近十点,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有好几个中年妇女举着什么招待所的牌子招揽着顾客,看到宋运辉独自徘徊,她们围上去,大声问他,先生要住宿吗?四川口音。宋运辉扶了扶眼镜,看清纸牌上的大字:设施齐全,彩电空调,应有尽有,桑拿按摩,包您满意。有个胆大的妇女这时候很热情地走上来,一只手扶住了宋运辉的旅行箱:先生,走咯,价格很便宜的。宋运辉赶紧把箱子夺过来,带着点儿拒绝别人的歉意:“对不起,我订了别的宾馆。”他今晚不打算找个又脏又破的招待所对付一晚上,万一呢?他是要来见很重要的人的。

 

先生要打的吗?口音听着和李川奇一样,亲切。宋运辉最后跟着这样一位矮却而壮实的大哥上了出租车,司机问他要去哪儿?宋运辉想了想,问,省委在哪个区?司机说,噢,在长乐区。宋运辉说,那就到那边去,我要找一家酒店。

 

这座城市比他想象中的要繁华很多,车子在市区穿行的时候,那些流火一样的霓虹灯潮水般汹涌而来。宋运辉朝窗外张望,首先看到他们经过了那座古老的高大城门,在黑夜中被百花围绕,沉默地伫立,他还依稀看到楼宇间的那座唐代时修建的宝塔,据闻是为了纪念一位著名的高僧。这样多的古建筑和无数座塔吊和拔地而起的楼宇共处一座城,时间交错,甚至于有种迷失感。张贴着的昂扬标语随处可见,“把人民幸福作为我们的新时代任务”“共建和谐文明新城市”。宋运辉和司机闲聊,现在你们的市长是谁?司机笑了,特别年轻,刚上任不久,叫李川奇,干劲大着呢,这不,一上来就到处大兴土木。宋运辉看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建筑工地和飘扬的标语,心中感受到一阵壮烈的盛大,这是李川奇的手笔,似乎在倾城欢迎故人的到来。

 

出租车最后把他放在一所三星宾馆前,算不上高档,但最起码干净、舒适、正规。宋运辉很快办理了入住手续,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疲倦却放松地靠在床头。但他无法摆脱那种心里有事要做的不确定感,他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串电话,很快被那边接起来,听到那“喂?”的时候,宋运辉不由地心生感动。他“喂”了一句,接着说,李川奇,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宋运辉啊。

 

那头沉默了很久,接着有拖拉椅子的声音,走动的脚步声,对方的声音低低地温柔起来:是小辉啊,真的太久没见。宋运辉说,我来你们西市了。李川奇唔了一声,西市今天在下雪,天气很冷,衣服带够了吗?宋运辉答,还行吧。李川奇又问,你现在在哪儿?要不要帮你安排酒店?宋运辉道,不必了,我已经住下了,待不了几天就走……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宋运辉可以想象出李川奇脸上的表情,永远带着那种浅浅的微笑,无论是拒绝还是示爱。李川奇很久没说话,他没回答,只是问宋运辉,来西市出公差?宋运辉的心缓缓沉下去,他嗯了一句。李川奇立刻说,我明天晚上暂时没什么安排,咱们在“金颂园”见。

 

他和李川奇的相遇纯属偶然。宋运辉能到斯坦福,是因为申请到了公派留学名额,每个月国家给的钱很有限,刨去必要的房租水电,余额不多,食堂价格高昂,宋运辉自己也吃不惯,通常在公寓里买些菜自给自足。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海绵似的吸收知识,几乎没有娱乐,穿的衣服全都是之前在国内买的。就是在这种情况,每个月竟然也能攒下一笔钱来,姐姐结婚,要盖房,要养孩子,父母早年透支了身体,这些年的情况也越来越差了,宋运辉把这些钱都寄回家里。他精打细算,还发现在美国麦当劳其实很便宜,他上了大学才第一次被学长学姐领着去吃了麦当劳,当时只感觉很贵,但在美国,这种快餐不是稀奇货。宋运辉偶尔来麦当劳学习工作,度过一个下午,有时候会彻夜不眠地赶DDL,一大瓶雪碧一个牛肉汉堡就可充饥。

 

到了外面留学,才发现其实有钱人更多,身边有的是有钱有闲的富二代,其中不乏既聪明还努力的天之骄子。那是一个熬过夜的凌晨四点,也正是在门庭寥落的夜半麦当劳,宋运辉正对着电脑处在困倦和煎熬的高峰,突然一群人从外边鱼贯而入,携卷着半夜里的冷空气,带着那种昂贵古龙水和乱七八糟化妆品的香风,步履歪斜,显然刚在夜店里一晌狂欢。这群年轻人挑了张宋运辉附近的大桌子坐下,有几个吆喝着去前台点单,宋运辉和李川奇就是在那时候看见彼此的。从李川奇的位置,正好看到对着电脑的宋运辉的侧身,而就在这时,困意十足的宋运辉在迷蒙中转脸去看这群吵闹的家伙,正好和李川奇对上了视线。他们两个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宋运辉至今记得当时正带着几丝满足的疲倦的李川奇,正慢悠悠地点燃嘴里的一颗烟;李川奇也记得宋运辉是以何种慵懒的姿态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鼠标,另一只手则随意插在裤袋里。最终是李川奇立即作出了行动,也许是因为他今夜正巧很闲,无所事事,他站起来,一边抽烟一边朝宋运辉走过来,非常自然地在宋运辉对面坐下。他朝宋运辉印着Stanford红色字体的文化衫努努嘴:校友?

 

宋运辉那时候还是个青涩的学生,他自己本来不擅长交际,看着懵懵懂懂。因为困,他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紧接着点点头,是。李川奇立刻问:读什么的?宋运辉答:化工。李川奇笑笑:我读金融。抽烟么?要不要来一根。宋运辉连连摆手:我不抽烟,谢谢你。

 

那桌的朋友招呼李川奇赶紧过去,李川奇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宋运辉,那种眼神真是缱绻至极。宋运辉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李川奇很有魅力,以至于他觉得他们两个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点儿什么。那是命中注定的感觉,宋运辉赶紧说:急着过去么?聊会儿吧。李川奇本来已经起身了,听他这么说立刻又坐下,笑眯眯地在宋运辉的餐盘里摁掉了烟:不着急,让他们等着去。

 

他看了宋运辉良久:本科生?

 

宋运辉摇摇头:哪里,phd。

 

李川奇乐了:不会吧,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啊。

 

宋运辉有些腼腆:我本科读的是少年班。

 

李川奇长长地“哦”了一声,脸庞后仰,肃然起敬:phd,自己要在校外住吧?

 

宋运辉说:第一年提供宿舍,只后就要自己找房子了。你住校内吗?

 

李川奇哈哈一笑:我住校外,在PaloAlto城,自由,不用和别人挤宿舍。回头上我家里坐坐?

 

宋运辉点点头:留个电话吧。

 

李川奇含笑看了一眼宋运辉,在垫餐盘的纸背面用圆珠笔写下一串手机号,边写边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哪里人呀?

 

宋运辉,我叫宋运辉,从安徽来。

 

李川奇那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朋友又在催他了,李川奇站起来,急匆匆地对宋运辉说:记得打给我。宋运辉拿过那张纸一看,电话号码下面是一串方正漂亮的大字:李川奇。

 

这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一切开始得鬼迷心窍,心照不宣地,两人都觉得这种对话纯属是出于漂泊在外的寂寞,一个小概率相容事件,宋运辉最终打给了李川奇,他们两个一起到田径场跑步,这是李川奇迁就宋运辉的娱乐。他们竟然聊得还算畅快,宋运辉用那种沉默的理性,听着李川奇用激情洋溢的感性侃侃而谈。夜幕之上,繁星璀璨,这里的自然风光是国内比不上的,天地空空的,更觉得人类何其渺小。李川奇讲起了羚羊谷,岩石像水波,天空却像是平整平滑的大地。宋运辉说还是想念家乡的碧水青山,就连墙壁上结的湿滑的青苔都怀念。

 

寂寞的留学生活,偶尔滑向抑郁边缘,有了这么个可以安全聊天的人,很让两个人激动。他们迷上了手机聊天,彻夜长谈,李川奇抱着手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上面是宋运辉的“晚安,做个好梦”。这男孩真不错,他想,宋运辉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光源氏的自觉——趣味此地丰富,皮相可以慢慢培养,他打算送他些时髦衣服,穿那种简朴随意的打扮实在是委屈他了。最主要的是他那么单纯执着,不会算计他吊着他,这是很多别有用心的女孩儿所不具有的。这一年,他感觉很有收获。

 

李川奇到了美国,第一件事情就是购买了一部奔驰轿车,比国内还便宜很多,况且他住校外,往来方便一些。他邀请宋运辉乘他的车去兜风,空旷的湾区街道上,四面车窗玻璃降下来,音响里大声播放着Dr.Hook。一瞬间气氛很怀旧,像上世纪令人迸发对美国的心动的老电影。他们两个很快乐。

 

被李川奇吻的时候,宋运辉才发现这男人身上带着点护肤品的清香,有点儿类似于大宝,但他想李川奇估计不用这种牌子。李川奇把他的眼睛摘下来,顿时什么都模模糊糊,宋运辉的眼神空洞而迷蒙,只好伸出手去摸摸他的皮肤。李川奇的肤色是男人中不多见的白皙,他填满宋运辉的时候,问宋运辉有没有这样过。宋运辉的身体变得很陌生,他想紧紧地拥抱李川奇,就像孤独在身后迫近。

 

课业繁忙,也不一定日日相见。宋运辉很害怕延毕,加上他英语功底一般,越努力越焦虑。他有时候心情很差,和李川奇发生过几次争执,原因早忘了,但当时宋运辉越来越生气的原因是:凭什么他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宋运辉生起气来的时候,脱口而出:你懂个屁。可李川奇的脾气竟然意外地好,他抿了抿嘴,仿佛在心里咽下去一口怒火,他说,是,我不懂,但你可以给我讲讲。

 

李川奇的眼神里有时候会充满那种担忧的怜悯和哀伤,似乎他悲悯别人,自己也在悲伤,而且他在争吵的时候也是会微笑的。宋运辉很难理解一个人在难过的时候怎么能笑得出来,可是李川奇能。宋运辉后来开玩笑说,总觉得你脸上,一层面具,揭不掉。李川奇笑。宋运辉乐了,瞧,你又笑。李川奇无奈地摇摇头,我就是这样啊,笑就是我的标志。

 

笑是他的标志,是他的一张脸。在西市的第一个夜里,宋运辉打开电视,当地卫视在重播晚间的新闻,他看到了李川奇,他的年轻英俊在其他庸常普通的领导干部中间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笑,这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没人能抵挡得了这样的李川奇,宋运辉当时就是那样迷失的。

 

他们两个很少谈到自己,如果非要有个准确计算,宋运辉要多一些,他谈到姐姐养的兔子,长大的那个山村,刚上大学第一次来到大城市时的窘迫。李川奇则是个很好的听众。

 

宋运辉租的房子,除他之外,还有三个中国留学生,分别来自北航、南大和清华,李川奇跟着宋运辉来过他的房子几次,充满了理工男生的不修边幅,北航那个顿顿方便面,囤了一柜子。清华那个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所有东西都在地上丢着,原因是避免东西掉在地上摔坏。南大的那个有些焦虑症,日日要靠褪黑素入睡。李川奇哭笑不得,说:小辉,干脆你搬来跟我住得了。

 

宋运辉拒绝了:你那片区租金太贵了,我负担不起。

 

不不不,不用你交租,我又不是要与你合租。

 

真没必要,你这样让我挺难堪的。宋运辉把自己的房门锁好,李川奇很随意地坐在他的床头,翻一本搁在枕边的中文小说,顺口说了句: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的自尊心。

 

他们两个最后又吵了一架,李川奇很生气地拎着外套冲出房门,坐上汽车扬长而去。宋运辉,难道不知道要向生活的琐碎妥协才能走得更远吗?

 

后来明白了,跟有些人相处,是不能踏过两方中间那条线的。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发生关系以外的事情,没法谈,一谈起来,就是不理解。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宋运辉顺利通过博士答辩,工作也有了着落,光荣回国。李川奇原本以为宋运辉至少会像他那些同学一样留在美国工作两年,但没想到宋运辉就要这么匆匆回国了,待遇倒也不错,回国即博导,入选了青年千人计划,那倒是有很大一笔钱可拿。宋运辉告诉李川奇,母亲得了脑梗,瘫了半边身子,怕是需要人,留在国外,实在不方便。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一边谈这些烦人憋闷的生活琐事,一边干事,加上离别在即,双方不由地都感到气闷、乏味。第二天李川奇醒来,一摸身侧,早已人去床空。

 

宋运辉来西市出差,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和李川奇取得联系,但他怕是早已结婚了。他不像他,李川奇的路早就明明白白地想清楚了,清醒得甚至有点自以为是,他也毫不怀疑在他离开美国后李川奇又红袖添香。倒是他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是没结婚,也遇到些红粉佳人,真是什么人都有,家里也忙着给相亲,父命难违,他偶尔例行公事一般地去见一面。姑娘们大多还不错,只是心里再没火花,吃顿饭,看些电影,做做陶艺,也就没下文了。鬼鬼祟祟地想起李川奇,这就是爱过他的代价。

 

不知道白天怎么捱过去的,晚上就如约赴宴了,推开包间门看到李川奇,宋运辉心头那种莫名其妙的感动又浮现出来了。他变胖了一点,但说不出哪里更英俊了,举止做派也不像原来在学校里那种毛头小子样,标准干部,身上都浪漫主义边角被体制打磨得七七八八,倒是个标准的好偶像。宋运辉发现他的无名指空空的,没有婚戒。他就这么怔怔看着他,直到李川奇笑了:还愣着干嘛?坐呀。

 

现在还在北大?李川奇很体贴地给他斟茶。

 

是,留在北京了,本科城市,熟悉,学术视野也更开阔。宋运辉握住了温暖的茶杯,记得你就是北京人,听说你之前毕业回国,还想着可以联系……

 

在北京不方便。李川奇笑着打断了他,接着问,爸妈身体还好吗?

 

我妈不在了。宋运辉说,去年春天走的。

 

你们家孩子都很孝顺,老人肯定也走得安详。李川奇安慰他,你姐呢?现在孩子都该上幼儿园了吧。

 

我姐也不在了。宋运辉很明显的难过了一下,他摘掉眼镜,又戴上,是我回国的那年。

 

上了几道菜,服务生又退出去了,李川奇这才隔着桌子身手握住了宋运辉的肩,小辉,对不起,没能在你身边。

 

道歉做什么?这种事情,有人陪着也没用,还是要自己想通。宋运辉耸耸肩,夹了一筷子菜,别总问我了,你呢,结婚了没?

 

李川奇答,没呢,还是单身,忙,也没工夫花前月下,家里天天催。

 

害,都这样儿。现在宋运辉讲话,已经带上很明显的京腔。李川奇又问,你也没结婚?

 

这话是明知故问,一进门,李川奇就注意到宋运辉十指光秃秃,经年成熟的面庞焕发着从前青涩岁月里没有的魅力。李川奇暗地里想,再确认一下,要是家里有小孩,没必要再多谈了。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而起。饭后,李川奇没把司机叫来,他们两个决定走走,昨夜的雪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很多地方有暗冰,路并不好走,出动了除雪车,也动用了环卫部门和各大单位的人组织铲雪。李川奇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有的忙,但是今晚他就是想来看看宋运辉,害怕下一次见面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如果还像当年那样年轻,他一定会把这些都告诉宋运辉,告诉自己其实很在乎他,但他已经过了那个年纪,有些示爱,做戏功能居多,没有多大必要。可是看着默默走在雪地里的宋运辉,因为小心翼翼,脊椎的弧度软软地弯着,恍然间又回到了在加州的那个温暖盛夏夜。李川奇狠狠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脚下一打滑,话还没出口,就倒在雪地上。

 

宋运辉一愣,赶紧把他扶起来,蹲下来替他掸掉他大衣沾上的雪,这种贴近的动作带来一股热源。李川奇俯视着宋运辉的头顶和冒出的鼻尖,他摘掉手套,摸了摸宋运辉沾了些雪花的冰凉的头发:小辉,我好想你。

 

当夜的雪还是断断续续地下,旅馆房间里却春意融融。他们折腾到很晚,打开电视,正在播一档有些年头的电视剧,李川奇拿遥控器一指,啊,王志文,当年我妈特别爱看。

 

宋运辉很困了,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要李川奇关了电视,李川奇在他身侧躺下,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宋运辉闭着眼睛,明天下午的车。

 

能多待几天吗?李川奇知道自己说的是胡话,但他还是继续说,今年过年你会去哪儿?安徽老家?

 

不,我给我爸报了个夕阳旅游团,去泰国的,散散心。

 

李川奇给宋运辉盖好被子,我过年要回北京。

 

北京不是不方便?宋运辉很快睡着了,李川奇再没说一句话。

 

在过年的时候,宋运辉真的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李川奇的车出现在他家楼下,他朝着宋运辉打双闪,要宋运辉上车。地上一片泥泞和冰雪,宋运辉慢悠悠走过去,小区里有人在燃放烟花,映亮半边天,照亮了车厢内李川奇的脸。他把车窗降下来,问宋运辉,小辉,你要去哪儿?我送送你。

 

去倒个垃圾,宋运辉裹紧了羽绒衣,手里的垃圾朝着不远的垃圾桶晃晃。李川奇打开车门跟下来,今年过年是一个人?

 

是,晚上吃了顿饺子,写会儿论文就睡了。宋运辉把垃圾丢进去,想了想,上楼来坐坐吧。

 

那个晚上两个人其实都没太睡熟,很早就被窗外的鞭炮声惊醒了,李川奇披着衣服起来一看,外面又下大雪,银装素裹。宋运辉在被窝里睡得正熟,伸手摸摸床侧,李川奇有点儿冷了,赶紧又躺回去,晨光熹微间,看到床头闹钟显示早上六点,于是决定再睡一会儿。这是二零一三年的第一个清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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