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just a burning memory.

【罗槟/季白】遣尽风流(32)

周一季白很早到所里,罗槟还没到,可是那张圆桌后边照常坐着栗娜,看上去也是刚来。电脑刚开机,正端着一只空了的热水壶,准备去做点水,桌上搁着手袋,旁边有一枚乐扣保鲜盒,盛着水果。季白走过去,栗娜盯住他。

“早啊,栗娜,有事儿吗?”季白在她桌前站定了。

“季律师,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谈谈,我爸的事情,你帮了很多忙!”栗娜踌躇了一会儿,“他现在住养老院,我前些日子去看他,他说很感谢那个年轻小伙子。”

季白笑笑:“我没帮什么忙,真的。”

栗娜摇摇头,神色愧疚:“当时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乱了,所有人都针对他,只有你比较冷静。”

“你刚刚说到你去看你爸?”季白问,“你们俩现在和好了?”

“和好算不上,只能说相安无事吧。”栗娜把手里的水壶放下了,“他当时进了监狱,出来后我妈已经带我搬家了,我想了想,并非完全是他的错,我妈与他情感不和,这么些年也没让我见他。”

她叹了口气:“他挺可怜的。”

季白想了想:“家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让你很痛苦,可又甩不掉离不开。我知道你对他不是全然的恨,如果真是那样,你大可以无视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你没有,你那段时间很难受。只有跟陌生人才能做到漠不关心,对家人,做不到。”

“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栗娜的下巴兜起来,有些感动,“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季白笑道:“不用总跟别人那么客气。人活在世上,就得互相帮助,独木不成林嘛。”

他去办公室放下东西,端着杯子去茶水间泡咖啡,又看到栗娜了,两人彼此看着,相视一笑。

“其实是罗槟让我跟你道谢的。”栗娜摁下烧开水的按钮,转过身来靠在台面上,“你做的那些事儿,也是他告诉我的,要么我之前一点不知道。”

“哦……”季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看栗娜,把速溶咖啡泼进杯子里。

栗娜语气里有了点笑意:“我感觉你们俩,真像朋友。”

“我们俩,就算朋友吧。”季白转过头看看她,“朋友之间才互相帮忙。”

栗娜气定神闲地把他否了:“不对,罗槟不爱跟别人交朋友。”

“朋友如感情,看缘分,可遇不可求嘛。”季白说。

“所里这咖啡不好喝,回头我给你拿点儿别的。”栗娜走上前,主动帮季白往杯子里装热水,“罗槟一直爱喝那个牌子,含糖量少,味道比较正。”

“我其实是中国胃。”季白任她把杯子拿走了,抄着口袋站在一边观摩,“太苦的咖啡我还是喝不惯,主要为了提神。”

季白团队里的几个成员陆陆续续到了,按照周末接到的任务,开始分工行动。季白带着许诩和姚檬去见当事人,主要考虑到女孩子之间沟通比较方便,他则和当事人她母亲谈。让赵寒带一个律助跟派出所以及学校保卫处那边接洽,争取今天傍晚前在所里碰头。受害女孩子一家人住西城区那边的齐鲁饭店,比较幽静。许诩和姚檬在宾馆房间里和女孩子谈,她妈陪着,季白和孩子爸坐酒店一楼咖啡厅。季白觉察出,家里主事儿的应该是男人,所以此人的意见很重要。这个家庭,花费了很多时间来痛不欲生,季白希望他们能搁下痛不欲生,这样才能了解情况。于是他也花了挺多时间才安抚对方的情绪,还主动掏钱买了咖啡的单。

报案时间太晚,女孩当时也慌神,没有留下有力证据,这一切都让检方提起公诉变得困难。季白给男人讲了讲,顺利给那老师定了qj罪会怎样,定不了qj,定猥/亵会怎样,如果无法定性为刑事案件,最次的结果,也可以提出侵权之诉。男人六神无主,时而低落,时而激越,但好在整体情绪较为稳定,条理也更清晰,于是季白得以又提炼出一套案件始末的说辞来。到后来,女孩子的妈也下来,手里拎个袋子,搁在桌上,略微跟季白又谈几句,边拽着男人上去了,因为不敢把女儿单独一人搁在房间里。季白看今天也问不出什么了,又收到赵寒的短信,说已经回了所里,便和二位告别。

男人让老婆先回去,自己又拉着季白,嘱咐一番,说全指着季律师了,还硬塞了条烟,季白没要,说自己最近在戒烟,退回去了。男人拿着烟站起身,整整衣服就要往外边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返回来,弯下身子,悄悄问季白:“那个,季律师,公诉公诉,我听说现在的庭审都要公开,是吧?”

季白答道:“这个您放心,这类案件涉及个人隐私,不会公开审理,也不允许旁听。”

男人松了口气地抹了把汗:“那就好那就好。可是如果那个人真的被判了,这事儿也会被传出去吧?”

季白放下刚端起来的咖啡杯:“这个人是学校的老师,如果真的要负刑事责任,大家不可能不知道。这就需要我们和校方沟通了,把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男人拧着眉,额上的汗又冒出来了:“可是我查过,这个罪判不了几年,他到时候肯定要被放出来。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为了报复我们家,拿着这件事儿到处说去?”

季白说:“他是那个犯人,犯人不会到处说自己犯下的罪。”

“我知道我知道,可万一呢?捕风捉影,全然不提自己那种?”男人还是拉了把椅子,又坐下了,“如果他散播我女儿的那种消息,可怎么办?”

季白没作声,他喝了口咖啡,认真地望着男人:“您刚才说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我明白了,您想找一种对你女儿伤害最低的方法。”

男人愣了会儿,低头嗫嚅道:“我女儿总是要生活,要嫁人的呀”他一摆手:“我也不知道。季律师,我和她妈在这方面是一窍不通,想办法还是要靠您……”说着话,他拿过放在桌上的那个布袋子,从里面摸一枚牛皮纸信封,若无其事地往季白这边推:“律师费,我们照给,这个,您也要拿着。按理说是该我们上所里找您,结果还要您跑一趟,您看……”

季白靠在椅背上,看也没看一眼,微笑着说:“您和孩子妈家在安徽,放下手头的事儿来北京请律师,更不容易。我得提醒您,这案子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各种路费支出一样少不了,而且孩子那边,多少会有点心理创伤,说不定得去看心理医生。这钱,我不收。一来是我们行业有规则,您私下给我钱对我的职业前途有影响;二来,您还是留着这些钱,做点更有意义的,花在我这儿,没多大意义。”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手缩回去不是往前递也不是,见他这样,季白继续说:“您放心,真的,我不会因为没收好处就不尽心尽力,私自放水。我原来也是做检察官的,我也恨那些性/侵犯。这些话我就放在明面儿上说了,日后我不会再说第二次,浪费时间,也特别麻烦。您还是赶紧回房间去吧,闺女还等着您,啊?”

 

季白回了所里,回来就听赵寒抱怨,说公安局方面还比较顺利,关键是学校那边耽误了时间,态度特别烦人,时而低三下四和他们打太极,时而冷漠又不耐烦,简直令人大开眼界,最后也没给提供什么有用的。季白倒是早预料到这一点,律师,尤其刑辩律师,基本就是要吃气的,夹在公检法之间苦苦求生存不说,还净和恶劣分子打交道。替嫌疑人辩护吧,人家说你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站在被害人一方呢,还有被对方报复的危险。他跟赵寒说不要着急,下次他跟着他一块儿去。赵寒见季白没骂他,松了口气,顺势提出要求,说能不能增派几个人手,因为目测日后用人跑腿受气的地方更多,有几个实习生,毕竟还是嫩了点,难以担当大任。

季白想了想,伸手便拨通了罗槟办公室的电话,问罗槟能不能借戴曦一用,你不是一直特别愿意栽培你这个徒弟吗?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罗槟考虑了两秒钟后,便答应了。俩人公事公办,很快挂断电话。可是在罗槟办公室,何塞正自跟罗槟插科打诨,正好听到了这番对话,当场火冒三丈,他用食指指着罗槟的鼻尖,大声说:“罗槟!你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当时我跟你借戴曦半天,你打死都不愿意?啊?为什么?”

评论(31)
热度(60)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安大略 | Powered by LOFTER